貓之物語第21話 別忘了，你是另一個我，相對的
我打開急診室的大門，
有阿文、小芳、小年、一些社團的伙伴和…
她。
我的眼睛不自覺地在她身上停下來，
瘦了，眼神也憔悴了。
我的意識一直到頭髮花白的醫生說：「哪一個叫阿貓的？」才恢復過來，
「我就是。」
「病人已經沒有大礙，但她一直情緒激動的說想要見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現在的年輕人…」
她一看見我，就衝上來抱住我，
我的胸前都是她的淚水，
「貓，你不要、不要又一聲不響的離開，我答應你…不會再見他…不要離開…」
我抬頭看到小妮子，
悲傷，還有一絲絲的無奈。
我拍拍她的背，「我不離開。」
等我在抬起頭時，小妮子已經不在她原來的地方，
就如同那一晚在夜市一樣，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靠單純的幾句道歉就可以。
哄完姿云睡著，我摸摸她左手腕，那一道刀痕好像一道細繩，
由她的左手腕延伸出來綁住我，緊緊的綁住。
走到離醫院不遠的小公園，
「是靜如第一個發現的。」
我轉過頭，是小芳，
每次看見她總是在搞笑，除了這一次，
「她從浴室將滿身是血的學姐由三樓抱到救護車，
從來沒想過她的力氣這麼大…」
「我要說的就這些，還有…
算了！現在不適合講，好好照顧學姐吧。」
我看著小芳離去的背影，仰頭吐出一口菸，
一個巨大的人頭由上而下看著我，
「沒嚇著？不好玩。」
他坐在我身邊，
吸一口煙，吐出，翹二郎腿，這是我們打招呼的方式，
沈默了將近半個鐘頭，這還是小CASE，
我跟阿文的最高紀錄是有一次他來我的地方，
坐下，看報紙，不說一句話，
一直到三個多鐘頭後，我終於受不了，
「你到底來這邊幹嗎？」
「跟你比賽誰先說話，你輸了，請吃飯。」
夠無厘頭了吧！
可是我知道他今天不是專程來這裡搞無厘頭的。
「人真是不可思議！
當自己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
總是特別容易遺忘，當別人對自己做出相同的事，
卻又擺出自己是受害者的樣子。」他說，
「老師的名言。」我說，
「別忘記你對靜如做出相同的事，上帝並沒有對不起你。」
如果是別人，我會讓他為自己的「金玉良言」吃上拳頭，
但阿文不同，他不是別人。
「阿貓，我們認識幾年了？」
「從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群國小五年級的小毛頭騙他們的父母去墾丁露營開始算，
有十一、二年了吧。」
「一起上同一所國中，一起爭全校第一名，
一起看人生第一齣A片，一起上同
一所高中，一起打架，一起上同一所大學…」
「大一時一起喜歡同一個女孩子。」
我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他緩緩的吐出一口菸，
「我曾經喜歡過姿云，不對…」
「應該是說，在我遇見靜如之前，我都一直喜歡著她。」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想不到吧！在你之前，我甚至跟她告白過…」
「有時，我很怨恨上天…為什麼他都把好的人跟物給你，
為什麼獲得恩寵總是你，偏偏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時我很想恨你，但我做不到…」
「以前我總是不明白，但現在我想我明白了，因為…」
「你就是我，另一個我不敢表現出來的自我。」
我彷彿剛剛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就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認識了十幾年。
「你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很多人一輩子都不能領悟的。」
「但是現在我看到的是，你已經失去了這個能力。」
「我喜歡的是姿云…」
「真的？」「我喜歡的是姿云…」
「真的？」「我喜歡的是姿云…」
「真的？」「聽清楚，我喜歡的是…」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身影，讓我不自覺的猶豫了一下，
「別忘了，你是另一個我，相對的，我也是另一個你。」
「我喜歡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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